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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像是极度厌弃此类疏离的交谈,凝固了笑意,抬手一拍水面。

  池面登时窜出两道急劲的水龙,腾然升空,缠住戚九躲不及的手脚,一击一扯,倒霉的小郎君就稳稳跌落入怀。

  你认识不该认识的人后,越来越难管了。上官伊吹猛一口咬住他的脖子,戚九痛楚中将对方与噬齿沙虫叠影一体,齿尖隔着湿透的衣衫刺入肌肤,血便滚了出来。

  又咬人了。戚九苦不堪言,紧紧闭上眼睛。

  阿鸠你根本忘了,我心里一直有你。

  你自柴苑走丢时,我都急杀人了,可你长出息了,连记忆都没有,只会替外人说话。上官伊吹溟濛不清的言辞,似不可再控的发泄,于唇齿皮肉间鸣震。

  戚九疑惑,什么?他听不清。

  上官伊吹的舌顷刻霸道钻了进来,压着他抵在池岩厮磨半晌,倏地又离去。

  怎样,尝出辣味儿了吗?上官伊吹恢复淡然笑意,怕你后悔没跟着我吃香喝辣,补偿一下。

  戚九低呻,连唇带舌麻了一截,大人真会弄人,小的又不是女子,亲一亲就能乖哄过去。

  上官伊吹往水里一捉,因为是你,才哄的,更何况,女人不长这玩意儿吧?

  戚九未及闪躲,水光里映衬瑕白的月,一波一波得荡漾起来。

  上官伊吹忽然来了狠劲,要使蛮的,攀附戚九瑟缩的耳畔,喷吐火气,万一你想的没错,我更心狠手辣,冷漠无情,你会如何?

  也万一,你比我还心狠手辣,冷漠无情,你会想如何?

  戚九退不能退,大人你可曾认识我

  上官伊吹故意避而不答,挑衅地暗中摸索,你这种人,没心没肺浅的很,一眼到底,还用费神

  明说吧,我们就是好锅配好盖,烂货配烂袋,反正谁不能嫌弃谁,谁也不能离谁。

  阿鸠,你永远不能疑我,不然我就活吃掉你。

  伤人的话,忽得变得柔软。

  戚九彻底软在他的掌握中,不再挣扎,他的眼河里氲氤出迷离恍惚的水烟,闪烁着朦胧而耽溺的欲光。

  你还是喜欢循序渐进的步骤上官伊吹舔舔他的肩头新血痕,隔墙有耳,我暂忍了,今夜,倒可以先帮你泄恨。

  戚九翻身清醒后,脖子间的牙骨项链又多了一颗。昨夜脱下的湿衣晾在窗牗下,软烟罗中滤过光,清亮得像一缕缕丝绦。

  戚九下地去翻了裤子内外,清洗得很彻底,并未留下不妥的渍迹,反而摸出一块银碎,并未被上官伊吹取走。

  他是信任着他的。

  忽然脸红,为自己的肤浅与别扭暗暗羞愧,更为池里某件荒唐纠缠的事情。

  举起银碎对光一照,银面粘黏的皮肉早被昨夜的激动冲刷干净,亮闪闪得仿佛从未沾染一丝血污。

  戚九狐疑,自己动手割下这块银碎的时候,仿佛并未产生过任何呕吐的意向。

  原来,看别人流血,和自己动手让人流血,感觉十分不一样。戚九谨慎收好银碎。

  墙根外真是个偷听的好地方,反正戚九叼着油条过去的时候,鲤锦分门的大老爷们又忙着嚼舌根子了。

  咱翎首,今儿晌午,又被龙家大爷约去沙漠里策马扬鞭了。

  不对,有人提醒道,不是策马,是骆驼,策驼扬鞭去了。

  第41章 莫使金樽空对人

  谈闲话的人, 不知是谁聊到了什么兴处, 啧啧羡赞:翎首确实长相嚣艳绝伦, 北周内男女老少,凡是长眼睛的, 哪个瞧见了不被勾着魂儿,溜溜儿扯着走?

  另一人慌张阻道:莫谈此事,当谨蚀骨之祸, 从口而出。

  赞美上官伊吹的人笑笑:都是自己人里随便说的,再不乱讲。可是言谈间底气虚减七分,话里掺杂了难以形容的害怕。

  一阵沉默。

  又有其他的门徒恰从外苑过来, 瞧见几人神色严肃,不由笑道, 今日翎首可能不回来了, 你们几个放松些,平常都跟猴子似的, 今天怎么都跟霜打的茄子样?

  一人怯问道:那龙家大爷吃了辣烧铜锅骑骆驼, 花样儿轮着使,现下又把咱翎首请去哪里了?

  来者笑道:还能去哪里?两个人一早骑着骆驼满沙窝里跑, 一身臭汗黏了沙子,现在双双往烨摩罗人开的香水行里洗澡去了。

  众人一度无声。

  戚九右眼皮子跳得厉害, 转身往破魔裸子塔走去, 他记得上官伊吹的书房在破魔裸母塔之下, 到了鸣州分门应该亦是如此。

  沿路问了几人, 果然来到子塔下的书房门口, 书房里面微微响动,朱门一推,大步流星走出来个人影,怀里抱着堆作小山的公文,与直接心不在焉的戚九装个满怀。

  戚九一个屁墩儿跌在地上,公文哗啦啦得抛起,又哗啦啦得砸下来,降鹅毛大雪似的。

  再看,对方竟也狠狠跌坐在地上,盯着戚九傻瞧。

  戚九赶紧道歉,把人扶起来,又帮忙捡散落一地的公文,随手拈来一本,打开略看。

  上官伊吹的字体峋长有力,字格风骨如梅,若是细看,每个字略有左斜之姿,与他柴苑拿的三页黄纸上的字迹分外相仿。

  对方一把抽走公文,言辞正色道,大人的东西,从不准许下属们随便观瞻。看戚九的眼神,更像是看无关紧要的外人,还是个异域的外人。

  戚九赶紧一礼,客客气气道,敢问这位门徒大人,咱家翎首寻常里喜欢用哪只手書字?

  对方很受他这一套礼貌,边将散乱的公文重新叠好,边回复着,你不是翎首大人从咸安圣城一并带来公干的吗?我以为你自己就清楚。

  翎首他右手使刀,左手执笛,双手并用,不过据闻他嫌右手挥刀见血,不够干净,所以才以左手执笔。

  戚九心里咯噔一拧,右眼皮当即不不跳,换成左眼皮。

  谢过对眼面露狐疑的人,戚九独自出了鲤锦门的隐秘出口,街上照旧的车水马龙。

  他还没自己孑身一人出过门呢。

  心里的小紧张和小雀跃双双鼓吹,戚九便兴冲冲得四处打听,逢人就探问鸣州城内最奢华的香水行怎么去。

  奇怪的是,回复他的人指明路后,均以某种另色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细细刷量一遍,瞧得戚九汗毛屡屡耸立。

  想着那个龙家大爷的请客一定不会寒颤,戚九就直奔着最贵的地方猜去了。

  果不其然,最贵的地方一定是最杀眼的。远远人未到,金碧辉煌的珠宝气息,伴光招展。

  四座殿塔仿佛隆装盛出的妖娆女子比肩而立,纯雪色大理石包围整座建筑,玻璃、玛瑙、彩石各自钩嵌成大象,孔雀,睡莲等绚丽多彩的图形,夺人眼球。

  一道人高的红砂石墙围绕三方,触目之地皆是耐旱的簕杜鹃,花妖叶郁,别有天地。

  三三两两的游人往返期间,有男有女,多是外族人,北周的国祚鼎盛,万国来朝,唯独良家女子不得肆意出入公共浴室,以免落人话柄。

  一瞧这满眼放去的奢华无度,戚九总觉得分外熟悉而亲切,想自己这套肉壳长得天时地利人和,若是浑水摸鱼,一定不会被人轻易察觉。

  正寻摸着要不要翻墙头的空档,有人一把猛拍戚九肩头,险些将人撂翻。

  戚九怒目回瞪,对方的胸肌黝黑浑圆,两颗黑豆像眼睛一样瞪着自己,戚九旋即呵呵抬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