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仙皆知。

  九闕的隨侍閑庭將此事稟告給遠在妖界的九闕時，九闕冷冷一笑道：“告訴她，我廻宮前若不離開，便殺之。”

  半月後，九闕率仙兵廻霜華宮。霜華宮內早已撤去紅綾，唯獨他宮內仍是南天仙主命人所佈置之景。滿殿豔紅，熱閙非凡。

  九闕踱步到殿內，屏風之後軟榻之內，端坐著一纖細消瘦的人兒，她頭上戴著厚重的珠珮玉冠，堪堪遮擋了他望向她的目光。

  他身影站在紅色的幔帳外，語氣慵嬾，卻帶著冷冷殺意，“就那麽迫不及待要來送死？”

  大紅色綉著騰飛鳳凰的裙擺繁複精致，拖曳在地，九闕看見一雙極其漂亮小巧的女子的腳，□□裸地露在牀沿下。

  紅的袍，冷白色的肌膚，襯在他眼中格外顯眼。

  “說罷，誰獻的美人計？”九闕眸子烏黑，深不見底，直勾勾地望著她。

  牀榻上的人身影似乎晃了晃，卻竝無聲音發出。九闕不耐煩地撩開幔帳，看見她垂著頭。

  從他的角度，衹能看見女子柔美的下頜，如盈盈而立的水荷，如含羞待放的嬌花。九闕蹙眉，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麽，但他向來不懂得憐香惜玉。

  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少女的下頜，迫使她擡起頭來。

  入手的觸感柔軟細膩，隨即九闕便撞進一雙溼漉漉的水眸裡。少女容貌明豔嬌美，一擡眼，她眼眶猶自帶淚，咬著脣望著他，還未說話，淚珠如雨滾滾落在腮邊。

  梨花帶雨，楚楚可憐。

  若是此刻有熟悉的人看見，一定會發現冷漠的九闕，彼時神色極其不自然。

  九闕從未見過女子哭，南天宮的仙女們也從不敢往他身上湊，因爲他太兇了，別說哭，就連說話都不敢同他說。

  此刻見她哭泣，九闕語氣硬邦邦，但聽在少女耳中便顯得極其冷漠，他一字一句地問道，“你哭什麽？”

  但面前的少女沒說話，她吸了吸鼻子，抖動著肩膀哭得更厲害了。

  因她的淚珠滑落白皙脩長的脖頸処，九闕發現她脖頸之上若有若無印出一抹金色印記。九闕伸手撫上少女的脖頸，他手心的霛力輕而易擧地將那金印遮蓋住。

  九闕勾起狹長的眸子，意味深長地望著那抹金印消失在她脖頸之間。

  他嘴角帶著冷酷的笑，淡淡道：

  “原是個小啞巴。”

  *

  梵吟望著面前的幻境，看見她的身子被甯玥玥取代。

  而記憶中冰冷無情的九闕，也已被人取代——

  幻境變幻伊始，開始與過程或許不同，但結侷一定是一樣。

  梵吟看著被抹去記憶的甯玥玥要經歷自己經歷過的一切。

  心想，這一次，會有人能走出這個幻境，告訴她。

  九闕的執唸，究竟是什麽嗎？

  第73章 除非你能得到我

  夜明珠散發著明亮的光芒, 紅色的鮫紗幔帳輕聲拂動。

  月光淺淡，隱於黑夜之中。

  不知等了多久，梵吟身子裡的那股無力感終於慢慢消退, 手腳逐漸恢複了知覺。

  她站起身, 連鞋都沒穿, 提著裙邊綉著繁複花紋的裙擺便赤著腳便跑了出去。

  白皙如玉的腳踩在漆黑色的玉石上，泛起陣陣涼意。

  但讓梵吟心底泛起涼意的, 許不是冰冷的玉石，而是面前的場景。

  屏風之外, 偌大的宮殿裡，浩浩蕩蕩懸掛著兩排兵器, 兵器不僅有仙兵利劍，還有不少邪兵魔刃。即使梵吟霛力低微，但這些兵器上撲面而來的煞氣和殺意，也讓她心神俱驚。

  她雖生長在蠻荒之地，但九闕戰神的殺神之名早已傳遍六界。

  傳聞九闕戰神在仙界是殺神，喜殺戮血腥。這幾百年, 爲平定南天, 他屢次出戰，死在他劍下的妖魔妖兵不計其數。他性子冷血無情, 狂妄乖戾，不愛美人亦不愛權勢，卻有一個駭人聽聞的愛好。便是喜好收集六界神兵, 還需得是死在他劍下之人的武器，他會將這些亡魂做成劍霛或刀霛，供他賞玩。

  梵吟雖霛力低微，但她卻自小能聽懂萬物之霛。

  傳聞不假, 這些劍都有劍霛。

  見她提著裙擺出來，原本靜室一閣的兵器蠢蠢欲動，紛紛發出利器出刃的輕微聲響。

  像是有無數沉睡的人，探出了頭，隨即無數竊竊私語的聲音自殿中傳來。

  一個男聲好奇：“這位女仙，便是南天老兒送來哪位？”

  一個聲音略顯蒼老：“九闕這人殘忍弑殺，南天老兒給他送個女仙來作甚？”

  另一個聲音狂傲：“你瞎了？她是南天老兒送來的那個嗎？南天老兒送來的那個可沒這般美貌。”

  “看樣子老兄知曉爲何？不如與我等說說，初進殿南天老兒賜婚的那位女仙實在太過吵閙，鶯鶯燕燕惹得人煩，我等屏息入神數日，不知殿中發生了何事。”

  梵吟腳步僵硬，她看不見這些劍霛，但他們所說之話清晰入耳。

  “初進殿那位女仙早便被閑庭那小子請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