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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(1 / 2)





  低声说了句“疼死活该”,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烂摊子。这时,门口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声。

  是一身明黄色衣饰的庄悯。

  “小恪,你这么说话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哦。”她边说边走过来,弯腰看着陆晚重新注射,语气戏谑,“你说是不是啊?小、陆、护、士?”

  了结完手头上的事,陆晚起身正色道:“庄小姐,我的工作内容里并没有‘供人寻开心’这项,就不奉陪了。”

  最近一段时间,她和庄悯打过两次照面,对这个喜欢把别人的痛处当笑话看的娇纵女人无甚好感。

  庄悯亦然。

  她和庄恪的爷爷军衔极高,在家在外都是说一不二。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,却在原配夫人去世不到半年的情况下,执意要将自己的保健护士娶进门,闹的是鸡飞狗跳,整个军区大院都来看他们家笑话。

  庄悯气不过,把那个女人揪着骂了几句,却反被自家爷爷一通训,以至于到今天都无法释怀。

  等陆晚走了,庄悯无辜地耸耸肩:“瞧瞧,护士小妹妹还没进门呢,脾气就这么大了。”

  “够了。”

  庄恪显然不太高兴,“她不是你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人。”

  “是是是,她就是你的心肝宝贝,不然怎么会才来两天就带出门晃了一圈?不过我得告诉你,这事呢,不光我知道,我爸也知道。你爸,更知道。”

  庄悯不管进到谁家都没有换鞋的习惯,尖细的皮质底高跟鞋将她的跟腱拉得扁直修长,有种锐利飒然的美。转了转狡黠的眼珠,她继续说:

  “别怪我没提醒你,一个有前科的小护士,根本进不了我们家门——”

  “庄悯!”庄恪语气里已经带着恼意,“有事说事。”

  庄悯是来送问诊结果的。

  “梅奥诊所的一个医疗团队看了我发过去的病历和资料,回邮件说,你恢复运动功能还是有希望的。去年他们刚刚用脊髓电刺激疗法,让一个和你情况差不服的患者自主踏步。”

  说这话时,女人的神色认真不少:“小恪,我们都觉得你该去试试。对方说了,你可以先去趟诊所做检查,由他们安排会诊。等听完治疗方案再作决定也不迟的。”

  庄家曾遍访名医替庄恪问诊,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否定的,他在无数次失望与绝望中渐渐接受了自己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事实,人也愈发消极。就连庄悯都拿不住。堂弟这回会不会答应一试。

  结果,庄恪只问了一句:“什么时候出发?”

  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梅奥诊所自然是没有春节假期的,庄悯找的这支医疗团队办事效率极高,在庄恪确定意愿后的第二天便与他定下行程,农历腊月二十六号出发去做先期检查,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。

  如果情况顺利,庄恪夏天之前就可以赴美进行完整的治疗了。

  消息一出,庄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。

  陆晚跟庄恪没什么深仇大恨。虽然治疗结果仍具有高度不确定性,她还是为此高兴了几分钟——兴许腿好了,这人的狂躁暴戾也能一并缓解;他一好,照顾他的这一溜儿人就都能过安生日子了。

  而且,这也意味着陆晚能提前从庄家解脱。

  当天夜里,心情不错的陆晚很配合重新拿着《纯粹理性批判》念给庄恪听。庄恪问她能不能陪同一起前往美国时,她干脆地答:“不行。”

  陆晚得等祁陆阳,等他接自己过年去。

  庄恪不强求,又说:“你和小祁总感情很好。”

  “我和他……”陆晚合上书,“除了我妈,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。”

  “你父亲呢?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。”

  “他很早就走了。”

  “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。”庄恪扯扯嘴角。

  陆晚默然地想了想,说:“还好,事情过去太久,我现在没什么感觉了。”

  陆一明是个普通的公务员,性格跟陆瑞年完全不一样,端肃,内敛,寡言,在课业上对陆晚也很严厉。和妻子姜蓝离婚后,陆一明愈发沉默,经常独自一人一言不发地喝闷酒,拒绝沟通,让陆晚连想亲近都不知该怎么亲近。

  有时候,陆晚甚至会觉得,陆一明对学习更好的陆阳都比跟自己亲。

  但要说陆一明不爱陆晚,她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。

  陆晚永远记得幼时坐在陆一明自行车后吃棉花糖的某个下午。那天风很乱,还没吃几口的糖被她甩脱了手,立刻飞不见了。

  丢了糖的陆晚明明心痛得要死,怕挨骂,想哭不敢哭,小脸憋得皱成一团。陆一明觑见她的可怜表情,似乎想哄哄女儿,到最后也只叹了句:“你啊……”

  后来,他默默折回去又买了一个棉花糖。在阴凉处停下车,陆一明拿帽子给陆晚扇风:

  “慢慢吃,吃完再回家。”

  陆晚后知后觉地发现,这种有些没说出口的父爱,曾经也许有很多。

  看陆晚没再说话,庄恪总结,“所以,你和叔叔爷爷走得更近。甚至连养父都……”

  “不。”夜色渐深,陆晚不想多留。她起身把书放回架子上,再才回道:“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爸爸。”

  因着这句话,庄恪睡得很安稳。

  *

  庄恪走后第3天,腊月二十九,陆晚依旧没等来祁陆阳,不管是人,还是电话,都没有。

  她想凭记忆直接上温榆河找人去,奈何龚叔被庄恪留在了帝都,她走哪儿这人就跟哪儿,说是监视都不为过,甩都甩不掉。直到庄恪的父亲派了个高级助理过来,对方的人强行带走龚叔,又拿了个信封客客气气地通知陆晚:

  “庄总的意思是,您最好在少爷回国之前搬走。‘补偿金’的话,您看这些够吗?”

  陆晚不想跟这莫名其妙的一家人置气,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:“辞职是我主动提的,不需要补偿。还有,用不着年后,我现在就走。”

  她有的是地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