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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(1 / 2)





  陆晚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,眼神恳切:“答应我!什么都别说!”

  “你……到底遇到什么事了?”曾敏探究地盯着陆晚,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,但那里除了仓惶无措与浅浅的哀求,什么都没有。陆晚只是不停地重复着“什么都别说”,直到得了曾敏的肯定答复才走。

  直觉将未来指引向一条诡异莫测的前路,她深知自己这套护士服是保不住了,结局可能还会更加不堪……陆晚半点都不想被谁看成只会惹事生非的小废物,尤其是那个人。

  哪怕迟一些、再迟一些被他知道,也好。

  路过护士站时,陆晚犹豫几秒,踮起脚,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先进护士的获奖照片揭下来,在一众医患诧异的目光中,扬手把它撕了个稀碎。

  几乎同一时间,两名警察从电梯里出了来。不用他们半遮半掩地询问路过的同事,陆晚将照片碎屑塞进口袋,平静地走过去:

  “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。”

  陆晚被带走的这天,是四月一号,愚人节。

  也是她25岁的生日。

  除了爷爷,没人记得。

  *

  凌晨,帝都某个烟雾缭绕的会所包间内,祁陆阳姿态懒散地靠坐在沙发角落,一手夹烟,一手拿着个岩石杯轻晃。暧昧的灯光穿过液体与冰块,折射成一粒粒五光十色的碎片,尽洒于他血管喷张的坚实小臂上。

  这一夜,祁陆阳没让任何人近身,男的女的一视同仁,甚至连狐朋狗友说话都不怎么搭理。只独坐于此,一根接一根沉默地抽着烟。

  不知是第几次,男人摁亮手机查看,依旧没有新信息进来。

  对于今天的日子来说,这种情况实在太不寻常。

  前六年的今天,“那边”都会发来一条消息。从【我成年了】,到【蛋糕被余思源弄得乱七八糟,我妈根本管不住他。我以后再也不来南江过生日了】,再到【爷爷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,我们两吃不完】……内容不定,时间不定,对方也没得到过祁陆阳的回复,却从未缺席。

  心绪极不安定的祁陆阳推开门来到走廊上,没多犹豫,直接给曾敏拨了过去。

  随着病情发展,曾敏的孩子状况愈发不稳定起来,她已经连着三四天没怎么睡觉了。女人音色疲倦,态度不以为意:

  “陆晚?她被警察拷走了,就中午的事儿,一堆人看见……她死活不让我告诉你,我就没说喏。”

  “她、不、让……”祁陆阳压住暴怒,反问,“曾敏!你儿子治病的钱是她出的还是我出的?啊?!”

  早料到他的反应。曾敏声音里带着凄然:“实话跟你说吧,就算陆晚不来求我,我也没打算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你。”

  “嫌钱不够?”

  莫名想哭,曾敏却仍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:“陆阳,你欠的那些烂账,在我这儿用钱可还不清。我巴不得有人能替我来剜了你的心,看看它是不是肉做的!会不会痛!”

  对面安静了几秒。但也就几秒,祁陆阳无波无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有时间怨我,不如多分点精力照顾你儿子,显然更有意义。”

  这冷硬刻板的一句话,让曾敏瞬间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一年。

  当年的那批中学女生,迷恋的异性类型无非两种:清冷内敛、智商超群的白衣学长,或者前呼后拥、翻墙逃课的不羁混混。

  陆阳哪种都不是。

  他是介于黑跟白之间的独特存在。高大俊朗的夺目少年,平时课照上奖照拿,不惹事更不怕事,该打的架一个都没落下;老师宠爱,同学拥戴,他跟着同龄人们爽朗地笑,开心地闹,偏偏站在人群中时,那份气质总带着些游离和疏远。

  这样的陆阳,身边围满了示好的异性,却不是来者不拒。他心里应该是有一套挑女友的标准的,外人参不透,只有自己懂。

  曾敏有个漂亮闺蜜壮着胆子去递情书。陆阳当着人面打开,扫一眼,又给扔回来,还叹:“字没人好看,可惜了。”

  轻轻巧巧的两句打发,却比接了情书还让人难放下。

  很自然地,在闺蜜还没来得及走出来的时候,曾敏自己就先陷了进去。

  让人意外的是,陆阳这回没有拒绝。他只是把话说得很直接:“没谈过恋爱的不要。还有,我只玩玩,不来真的。能接受再说。”

  条件符合,曾敏幸运中选。

  陆阳可以拿来消遣的事本来就多,升高三后课业紧张,曾敏愈加没什么机会和男朋友独处。就算空下来,他似乎也更乐意花时间和刚转学来的侄女吵架又和好、和好再吵架地绕圈子,乐在其中,不厌其烦。

  曾敏的一腔热情在无尽的期待与落空中,渐渐冷却。

  她把心事分享给身边人,对方漫不经心地安慰:“谁?那个陆晚?你明明比她漂亮多了。不过你们俩还真有点象,笑起来嘴边都有两个涡。”

  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如坠冰窟的曾敏开始观察那些曾出现在陆阳周围的女孩:一个有神似陆晚的眼睛,一个拥有几乎相同的脸型,一个甚至只是在气急时都喜欢咬住下唇跺脚……

  这些女孩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积木,有人正用它们硬生生拼凑出一个触不可及的虚幻念想。

  参透真相的曾敏冲到陆阳跟前质问,对方没承认也没否认,只无所谓地仰头吐出个烟圈:“哦。那就掰呗。”

  先爱上的人,总归没那么有底气,甚至没了骨气。

  临近高考,陆阳失去了狩猎新鲜替代品的兴趣,他在夜里神出鬼没,又在白天刷题补觉。两人这种有名无实的“恋爱”关系,得以不死不活地延续了一段时间。

  直到心灰意冷的曾敏爬上了某任前男友的床,还怀孕了。

  对方刚刚扬言要卸掉陆阳一条腿,紧接着就因为犯事进了监狱。陆阳带上钱把曾敏拽到医院,大度地准备为陌生人造成的麻烦买单,她却赌着意气,死活都不愿意进手术室。

  “他对我才是真心的,我……我会等他出来!”

  陆阳把钱留下:“行。那咱们两清,其他随便。”

  而今天的祁陆阳,最后说出来也是差不多的话:“拿钱办事,下不为例。其他的,随你的便吧。”

  不提前事,不谈感情,只讲现实。当年的陆阳和现在的祁陆阳,面对不爱的人,有着一模一样的冷漠性情和残酷心肠。

  曾敏的情绪在瞬间崩溃,她在对方挂断的前一秒急声道:“祁陆阳,你那个好侄女事到临头都不愿意来找你帮忙,你想过是为什么吗?因为她根本就不信你!她不信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