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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(1 / 2)





  笼子里的公鸡被他那么一捏,顿时扑腾了起来,百千里倒提着那只鸡双脚夹在竹子上,身子向下倒挂,来了个猴子捞月的动作,这身手可不是假的。查文斌正纳闷他要做什么呢?百千里突然猛得捏那公鸡得鸡冠,那鸡一吃痛,立马“嗷”得一嗓子叫开了。

  就在这时,查文斌瞅见屋里那团黑影飞一般的冲了出来,可百千里却把绑在竹子上的几根红线猛地一拉,顿时那些埋在石灰里的线全部被拉起,恰好一张渔网模样的红色网格跟着出现在了院子当中。

  这一连串的动作那都是一气呵成,查文斌见得那团黑影被牢牢困在网格之中,就连叶秋也十分诧异,这外乡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?那网格上都有铜钱倒挂相连,跟茅山派的天罗地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,看着百千里缓缓拿起那柄小刀,查文斌心中顿时开始不寒而栗,他似乎有些明白了,他之前万万想不到这闾山派的行事作风竟然彪悍到了这个地步……

  第三十四章 法现

  金色的匕首一寸见长,锋利的刃口在这黑夜里都挡不住它的光芒,月牙般弯曲的刀身缓缓的划过那只芦花公鸡的脖子。血从喉咙处像雾一般喷涌而出,不断挣扎着的公鸡拍打着,百千里的手臂上顿时沾满了点点滴滴。

  雄鸡血,尤其是这种芦花鸡在道士的眼里辟邪效果是很好的,查文斌不禁觉得这人果真是厉害,那鸡血所洒的决计不会是今晚要招引的亡魂,恐怕是另外一种东西。

  那张红色的网格承受着如雨点一般四散开来的鸡血,一个红薄雾人形状的东西肉眼清晰可见,那东西慢慢地向下伏地。百千里在竹子上倒挂着突然向下滑落,手中多出了一枚符纸,那符纸在他指尖轻微一晃,就跟变戏法似得燃成了一团火球。离那网格约莫不到半个身子的时候,符纸透过网格往里一丢,“轰”得一下顿时炸成了一团更大的火球,连同那些网格一起一并烧了起来。

  一般的江湖术士可没这般的本事,查文斌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,这个百千里果然是有些门道的,而他刚刚诛杀得更有可能就是所谓得“阴差”!他决定等下要去找这个人好好交谈一番,若是如此,那么招引大戏还是颇有看头的。

  这一出闹完,已是接近夜里十点,孔家院子里的人这会儿都起身了,看热闹的退了一半,还有些被点名留下的洪村人跟着坐立不安。院子里的灯被重新点亮,烧掉的一些东西余烬也被打扫,那个黑头法师又跟睡着了一样盘坐在案台前,那地上白石灰铺出的那条路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见的鞋印。

  这个鞋印很小,只有常人的一半,有人说这是刚才哪个孩子跑过来了;也有人说那是孔家二老回家来了,只有查文斌明白那是真正的鬼脚印。

  不管是在影视作品里还是戏台上,演鬼魂这个角色得多半是“飘过去”,其实那不是飘,鬼魂走路是半只脚着地,而且只有后脚跟,没有前脚掌。落下的脚印恰好就是半个,用石灰、炉灰或是朱砂一类的都能让其现形留下痕迹。

  十点来钟,留下的客人还有半个院子,孔家这会儿也开始上宵夜,一人一碗混沌,一个桌子一瓶酒。胖子吃得哧溜作响,查文斌却起身径直走入了内堂,内堂里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,百千里依旧在闭目,查文斌蹲下身去取了一炷香点上后轻声说道:“先生,能不能借一步说话?”

  那百千里眼睛也不睁开,只是开口道:“时辰未到,天不动地不动我不动,道友有话就请讲。”

  “我以前跟着别人学了点皮毛,略懂这招引之术,我想问先生刚才招的可是孔家二老?”

  百千里轻轻地摇了摇头道:“不是,道友学得是哪门哪派?”

  查文斌如实回答:“天正小派,不入流,随茅山。”

  “这就不奇怪了,我学的是闾山派,拜的是闾山九郎真君,你们拜的是三茅真君太上老君。门派各有不同,道法自然也就不同。道友莫要打听,这是属于本门秘法,我若是说了,有违祖训,你既是行家里手,各中门道能看出多少那是你的本事。”

  他说的的确在理,中国道教门派之间虽说以友兄相称,却是各自发展,自成一脉。古往今来,但凡是开山立宗的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看门决计,这就跟手艺人走江湖一样,吃饭的家伙底那是轻易不可暴露的。查文斌吃了个闭门羹,颇有些自讨没趣的出来了,胖子见他耷拉着个脸,一抹油嘴道:“查爷,那鸟人是不是装来着?”见查文斌不作响,胖子还有些开心,迫不及待地说道:“这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,顶多也就是会招点小鬼吓唬吓唬老实人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,来来,这馄饨不错,来一碗?”

  “骗子倒决计不是,这闾山派自成一格绵延千年,在浙南福建一带香火旺盛是有其道理的。只是这人的路子依我看未必能罩得住啊,这孔家难道不怕以后会来个无妄之灾?”

  叶秋说道:“若是正派人士,应该算得到下一关,你且看他后事如何。我刚才去检查过那堆灰烬,你猜的八九不离十,他弄得那东西怕是个小鬼。”

  胖子一口汤就喷了出来,吃惊道:“这么牛?一个罩面弄死一个小鬼?”

  查文斌道:“他是有可能做到了,一个阴差被这么硬生生的打死了,这恐怕不太好交代啊。我倒是有些明白了,按照他们闾山派如此强硬的作风,这个黑头法师知道自己强行招引等待投胎的人怕是不可能了,所以先破了三十六道伤门,目的一半是所谓的替亡人减轻轮回之苦,另一半则是引出这个阴差,他刚才蹦跶了那半天也不是在招魂,而是引鬼。把当地看守亡魂的阴差引过来收服,这样才有可能招引回已经入土的亡魂,可这样一闹,难保将来不会天降责罚,一是罚这法师,二是罚这东家,真是杀敌一百,自损三千啊。”

  “人家敢做就敢当,你们啊,总是前怕狼后怕虎,我在西安当土夫子的时候不知道撬开过多少坟,那陕西丁家从他丁胜武往上祖宗八代干得都是断子绝孙的活儿,不照样毅力在关中道上数百年。就他那个手下掌瓢把子刘三爷,硬是把个古尸当柴火烧,我也没见他生脓疮烂屁股,他们的后代一个个不知道活得比我们潇洒到哪里去了。这年头,真有鬼不假,可那玩意儿也是欺软怕硬的主……”

  胖子这话说得是糙了一点,拿盗墓的跟道士比,不过确也有几分道理,查文斌是个讲规矩的人,凡事总喜欢按照老祖宗那一套,讲究尊师重道,讲究祖训门规,甚至在他们那一行当里都有句老古话:干道士的最后都不得善终。

  几个人还在那说呢,这边又来了,那个黑头法师百千里手里拿着一根和招魂幡似得棒子,其实就是一竹竿外面缠着一层留须的白纸。在他跟前,跪着一排孔家人,那百千里一声喝道:“天之灵光,地之精光,日月辉光,宇宙威光,玄真之光,光光相照,覆映吾身,与道合身,吾奉九郎真君,急急如律令!”

  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,今晚天上是有一轮弯月,不知明日是否要下雨,那月得外面蒙了一层雾,俗话叫作月亮长毛。那百千里在院子里站着,手持哭丧棒向着月亮比划了三圈,照着孔老大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就是一下子,那家伙打的棍子都弹了起来,下得的确是狠手。

  孔老大今晚被折腾的那是够呛,这一棍子下去,顿时觉得自己皮开肉绽。那老嗓子“嗷”得一声惨叫过后就开始哭了,一边哭一边嚎啊:“爹啊、娘啊,快回来吧,你儿不孝啊,在这带着兄弟姐妹来接您来了……”

  这一下可把院子里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了,孔老大那模样的确叫人可怜,一大把年纪了被自己请来的先生打了一整晚,那鼻涕眼泪得夹杂着口中的唾沫星子到处横飞,看笑的人可比同情他的要多了去了。

  查文斌是不懂那百千里这又玩的是哪出,一人一棍子后,全家老小都跟那嚎,他就专门在后面盯着,谁不哭就揍谁,合着查文斌以为他是在那玩苦肉计呢。

  哭了约莫有一根香的功夫,百千里回屋拿了一个小碗,碗里有半碗米。抓着其中的一把往地上一撒,跟着就有两块手指长的小木牌被塞进了碗里。孔老大被喝着用双手把碗举过头顶,双膝跪地面对正院子门,其余的孔家人依次跪在后面低头,碗里的小木牌只露出三分之一在外,隔着远远的,查文斌也看不清,只觉得上面有些字迹。

  这个时候,百千里扎了一个马步,双手突然合十,口中开始念念有词,这回查文斌可是听懂了,那词是:“残魂出体,九魂归来。黄泉九幽,招魂乃引!魂魄已成,众灵归位。灵神入体,万物回春!”这句词,查文斌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,描述得是苗疆一带的一种招魂术,属于外域的一种巫术,这倒有些出乎查文斌的意料。

  不过接下来的一幕,那百千里收掌转瞬成了个金刚印,双手的中指和食指向前,其余三指合抱做手枪状对着那碗。他口中不停地开始重复着刚才的那句咒语,不知是孔老大体力不支还是有些害怕,渐渐地他头顶上的那只碗开始不停的左右晃动了起来……

  第三十五章 灵屋招魂

  孔老大的身子抖得跟米筛似得,那头顶的碗随时像是要落地,百千里的额头上开始出现黄豆大的汗滴,他那牙关咬得紧紧的,看上去十分吃力的模样。

  这才是真正招魂的开始吧,查文斌也看的出奇,他想知道这个道士最终能否成功。接下来的一幕是让人觉得诡异的,那两根原本插在米里碗中的小木牌开始往上探了,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左右摇晃往上慢慢得爬!而这时孔老大也越发是觉得撑不住,他那摇得就随时手上得碗就要落地,不知道得人哪里晓得是什么情况,只有查文斌看出来,那百千里这会儿也快要撑不住了,为啥?因为他嘴角已经隐约开始有一丝血迹渗出了!

  他一把拍上叶秋的肩膀,叶秋心领神会,查文斌今晚过来是轻装上阵,除了个罗盘之外就是大印还在身上。他径直走向内屋,那屋里别的东西没有,他想要的却到处都是。

  铺开几张纸对折了几下,都给剪成了砖块大小的长条形,墨汁毛笔都是现成的,在那地上一边回头暗道:老兄你可继续坚持两下,他这边呢一气呵成连做了几道符。

  这洪村的人几乎有一半的是认识查文斌的,这个小伙年纪不大却也出名,因为跟他那样时代居然选择做道士的,恐怕整个镇里也就这么一号。咋旁人的眼里,道士多半是邋里邋遢,至少四五岁以上满脸胡须的中老年,哪里有这样的白白净净的小道士,而且还有几个狐朋狗友成天混在一块儿,尤其是那个胖子,刚来洪村住夏老六家的时候,哪个小痞子没被他修理过?只是最近这几年不知了去向,可最近那尊瘟神又回来了,就连村里最凶的那条土狗都不愿意出门了。

  夏老六家有条狗叫呆呆老跟那条恶犬打架,胖子呢有回替呆呆出气,这孙子拿了个套子下了那条恶犬,捆住它的嘴后把一串鞭炮系在那条恶犬的蛋蛋上……

  为什么孔老大会发抖?他头顶上的碗又是个什么鬼?

  查文斌现在知道答案了,那两张小木牌就是孔家二老的灵牌,那碗米就是黄土!

  在我们的汉族文化里阳间人去世后一定入土,无论是帝王还是百姓,再奢华的墓葬宫殿,主棺摆放的位置一定是贴着土的。当然有些特殊也会用悬棺,那是另当别论,为极少数。所谓入土指的是人死后进入地府的深度,这是有一套说法的,魂魄最少深度九尺,最多深度为一丈八尺。无论是哪门哪派,测算这个玩意都是属于基本知识。

  查文斌方才看了一眼孔家二老的灵位,根据目测那碗米的深度,大致估计了一下。只要以死者死亡日子哪天的日柱配数,配得几数则由死亡当天数起,一天配一数,当至该数尽便停,可以倒推出具体的高度,在那个高度下好灵牌,配以八字招魂,是有可能成功的。

  不光是如此,还要包括招魂回来的方位、时辰,和要离去的方位,这些都是经过严格测算的。仍沿用空亡日柱来推算,前一支是回来方位,后一支是离开方位,就如癸亥日在“子、丑”时辰死的,那么前一支“子”为“北方”,故魂魄由“北方”来,后一支“丑”为“东北”方,所以魂魄在会在“东北”方离开。

  现在的难点是,百千里一个人只能拔高位置,却很难去掌控具体的方位,而孔老大头顶上父母二魂,这个孝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。俗话说,百善孝为先,父母养育之恩重如泰山,一个孝子要能顶起爹妈,那就得撑得住这份重,其实查文斌知道那孔老大还算是不错了,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已经倒地不起。